9月26日，从俄罗斯向德国输送能源的天然气管道项目“北溪（Nord Stream）”的两条海底管道“北溪”一号与“北溪”二号，位于波罗的海海底的部分发生了爆炸，导致大量天然气泄漏到附近海域。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这两段管道平时由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维护运营。爆炸发生后，美国、欧盟、北约和俄罗斯皆表示爆炸是人为破坏造成的。

被破坏的“北溪”1号与2号管道位置。

双赢，却引发不满

对于俄罗斯和欧洲双方来说，“北溪”项目是各取所长的双赢合作。

能源出口一直是俄罗斯经济的核心支柱之一，而其油气资源的最大客户就是欧洲大陆多国，高峰时期年交易金额可以达到数千亿美元。对于俄罗斯来说，欧洲的能源消费为其提供了重要的金融资本。

而欧洲大陆也得益于来自俄罗斯的油气资源：

一方面，通过从俄罗斯获取相对廉价的能源，欧洲能够保持相对较低的社会运行和工业生产成本，这是其维系高福利社会，并在全球高端产业中保持竞争力的重要基础。

另一方面，欧洲多国也希望通过利益交换，形成对俄罗斯政治决策的有效影响力。

但一些“局外人”却对这样的“双赢”合作颇为不满。

举例来说，目前欧洲的军事力量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北约框架来维持。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欧洲多国一边享有来自俄罗斯的廉价能源，一边却严格限制本国的军事开支，这就意味着欧洲的军事安全开支被大幅转移到了同为北约国家的美国身上。

“北溪”二号管道，内层为钢结构，外部由水泥浇筑。

此前，美国政府曾数次与北约框架内的欧洲国家因军事开支达不到北约的最低标准（各国GDP的2%）而谈判。2018年至2019年，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曾数次表示“美国要退出北约体系”。

在俄乌冲突爆发后，虽然俄罗斯和欧洲多国关系紧张，但由于“北溪”项目的存在，俄罗斯与欧洲之间依然存在继续合作与协商的基础。显然，此次爆炸极大地增加了双方、尤其是欧洲对下一步决策的不确定性。

基于合作的技术交易

从历史和地缘政治的角度来说，在二战之后，以法德为代表的欧陆大国对俄罗斯（苏联）的敌意并没有英美等国那么强烈。

基于双方在全球经济市场上的不同优势和分工，二者的合作相当频繁——基本框架是俄罗斯（苏联）向欧陆国家提供廉价的油气能源，而法德等欧陆国家则向苏联提供各种先进技术。

虽然这些技术通常被冠以民用或商用目的，但实际上包含了很多较为敏感的军用项目。

AL-31发动机。

举例来说，法国曾为苏联提供了大量高精度数控机床，并为苏联航空领域人才提供了相关培训。这些数控机床被用来加工高温镍基合金，这是制造航空发动机核心热端部件的重要材料。这些来自法国的产品和技术，为苏联研发的AL-31发动机成功实现量产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当然，类似敏感技术的交易，在实际操作中常常以民用项目的名义进行——天然气在远距离的管道运输过程中，需要燃气轮机不断补充和提升管道压力。而欧陆国家要获得廉价的油气，就必须向苏联（俄罗斯）出口燃气轮机和相关技术。

直到今天，在“北溪”等项目中，欧洲依然为俄罗斯提供了包括大功率燃气轮机等设备在内的诸多技术。

欧洲航空产业的挑战

综上，“北溪”管道的爆炸显然会对欧洲和俄罗斯之间的技术交流产生巨大的影响。而对于欧洲来说，缺少廉价能源的影响才刚刚开始，而且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相比社会民生领域的阵痛，欧洲工业和经济将承受的挑战则更为巨大，其中就包括航空制造业。

空客生产线。

航空制造业对于能源的经济性、清洁性和环保性都有较高的要求。

经济性方面，航空制造业的多个环节都无法避免高能耗的特性。比如钛合金、镍基高温合金等材料的冶炼和热处理、机械加工，复合材料的加热固化等环节，都需要巨量的能源支持。

清洁、环保方面，天然气成分简单，燃烧产物也简单，这使得它在作为燃料进行冶炼、热处理时，能有效降低产品生产过程中的杂质引入和瑕疵缺陷生成的几率。而航空器是尤为追求轻量化的产品，其结构受力均十分苛刻，其材料对瑕疵尤其敏感，这使得天然气几乎是航空制造业最为理想的能源来源。

在俄乌冲突爆发前，欧洲航空产业长期依赖来自俄罗斯的钛材也是出于以上两方面的考量。

俄乌冲突爆发后，欧洲航空产业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就是钛材原料和部件的成本激增。而在“北溪”项目的两条管道被炸后，类似的影响必将进一步深化，并扩散到几乎整个欧洲航空产业网络。

现在已经有不少欧洲企业开始限产甚至停产，尤其是冶炼、高温材料制备加工、化工等能源密集型企业。

德国最大的化工企业巴斯夫集团（BASF）最近表示，考虑到天然气短缺的现状，将关闭其位于德国路德维希港的化工厂。巴斯夫是全球化工行业巨头，也是航空制造领域的重要供应商，其产品包括飞机外部涂料、机舱内饰、座椅组件、二级结构材料、增材制造等。

换句话说，从飞机起落架所需的钢材到发动机涡轮所需的镍基合金，从座舱风挡玻璃到制造复合材料的高性能纤维与树脂塑料基体，每一种材料部件的制造成本都在迅速上涨。

此外，由于德国对俄罗斯油气的能源依赖是最高的，因此遭受的打击也最为沉重。而德国同时也是欧洲航空制造业的重要基地，因此，俄罗斯油气断供对欧洲航空制造业的冲击，将在德国体现的最为明显，并成为短期内阻扼欧洲航空制造业增长发展的最明显环节。

关键词： 天然气管道